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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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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嘉後來知道行為心理學的研究表明:21天以上的重覆會變成習慣,90天的重覆會形成更穩定習慣,一個觀念如果被自己或他人印證了21次以上,就會變成信念。

安嘉覺得純屬專家扯淡。

他習慣謝風晚上睡在他身邊這件事只用了三天,從整夜淺睡到能擁有一兩個小時的深度睡眠。

習慣他不在身邊這件事卻用了比21天久得多,從有深度睡眠到懷裏必須有東西才能睡著。

他和他的愛情持續了三百多天,每天都在被印證,可他們還是分開了。

他丟開了行為心理學,決心一切以實際為準。

奇怪的是,明明是悶熱的夏天,離開了一個人形火爐本應睡得更好,他卻整夜失眠,或者被夢魘住。

他常常因為做了個他離開自己的夢而夢中驚起。

醒來卻發現這是真的。

開學那天,在高速堵了半個小時,下了高速一路飛馳竟然比高速還快,到了大學城又是一陣堵,謝風在車上打游戲,把手機都快打沒電了,才看到學校大門。

他開學之前幾天就在新生群裏問了快遞怎麽寄,一些大件不方便拿的都提前快遞來學校了,只要過去拿就行,現在身邊只有一個拉桿箱放的衣服日用品什麽的,很輕也很靈活。

到了搭起一溜紅色小棚子的新生接待點,按流程簽到、填各種表、領宿舍名單、領學生卡、領軍訓服。

出來手上領了一堆東西,一手拉著箱子,照著接待點的學長畫的簡筆畫找宿舍樓,謝風艱難地騰出兩根手指捏著那張小紙片,努力辨認著學長龍飛鳳舞的字:“青……竹……苑?”

從宿舍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就讀的是所很有文化氣息的學校,他把紙片收起來,把箱子放倒,軍訓服放到箱子上,把幾張表折了幾下塞到褲子口袋裏,又掏出手機給老爸打電話,

“餵,我在青竹苑,你開導航定位一下,直接去那等我吧。”

新生群裏的學長學姐說了快遞點離宿舍挺近,他就讓老爸先去拿“大件不動產”順便直接去宿舍等著。

費了一番周折,才一切準備妥當,公司又有人打電話有事找老爸,謝風正在上鋪鋪床,聽到老爸應了幾聲“等會兒就回去”之類的,就探頭道,“我自己可以,你先回去吧,別耽誤正事。”

謝建國擡頭看著他,“長大了啊,會鋪床了。”

謝風笑道,“得了,趕緊回去吧,我媽還在樓下等著你呢。”剛剛爸媽本來都要上來,宿管阿姨說只可以帶一位家長,畢竟是男生寢室而且還要搬東西,就老爸一個人跟上來了,周女士被攔在門外,說不定正因不用爬上五樓而高興著呢。

老爸走了之後,他床也鋪的差不多了,就下來整行李箱的東西,他們來的還算比較早的,他整東西的時候,其他三個人陸陸續續地也都到齊了。

謝風抽空草草掃了一眼,覺得光看面相都挺不錯的,應該可以相處得很好。

他們是四人間,上床下桌,有獨立衛生間,桌子都挺大的,櫃子也大,他的衣服都是夏天輕薄的短袖,掛起來也只占了一小塊地方,心情舒暢不少。

一切都整好之後,他就把手機充上電看著另外三個人整理,這時父母都走了,一下子安靜不少。

不過沒安靜一會兒,一個面對墻鋪床的男生在鋪上叫道:“這寫的啥啊……”

謝風正在充著電玩手機,聞言循聲望去,只見那人的墻上寫了幾大行草書,筆畫靈動飄逸……讓人看不懂,筆畫走向曲折……而且醜,謝風一下笑了,“這位學長看來內心有很多想法,只好訴諸於墻了。”

那人一聽樂了,轉過頭來,謝風這回仔仔細細地看到他的正臉,是那種看起來就很舒服的長相,很好看卻不是很張揚,有種溫和的意思,看上去就脾氣就很好。

他咧嘴一笑,“哈哈哈,你真逗。”轉而又道,“你能幫我遞一下我桌上的墻紙麽?”

謝風把手機放下,去他桌上翻著了一卷墻紙給他遞上去,佩服道,“準備做挺全啊。”

這就算熟了。

那人把墻紙接了,和謝風互通了名字,期間也把其他兩位帶進來聊起了天,貼墻紙的叫劉寬,又瘦又高的那位是曾曉鑫,閑不下來有點小潔癖的掃地小哥叫錢遙。

謝風的東西早就整好了,就順手幫著其他人拿拿東西什麽的,他看到劉寬桌子上一個很大的箱子,就問道,“劉寬,你桌子那是什麽?”

劉寬在床上仔細地貼著墻紙,把前任學長留下來的“想法”蓋掉,應了一聲,“哦,那個是護膚的,還有化妝品。”

其他人包括謝風都怔了一下,只聽得劉寬又解釋道,“我是x站的美妝博主。”

謝風一聽,x站正是他直播的平臺,心說真是緣分,就笑道,“我也是x站的,不過我直播寫字。”

劉寬驚訝道,“臥槽,咱這真是緣分啊!”

正在整理衣櫃的曾曉鑫笑了聲,“可不嗎,從全國各地來住一塊兒,咱哥幾個才是真有緣呢。”

幾個人都笑了起來。

等都收拾停當已經是中午了,幾個人饑腸轆轆決定一塊去吃飯,經過一通聊,都熟悉了起來了,說話間雖然帶點客氣,但最終這些隨著時間都會消弭於無形,人的感情就是這樣,要生疏很容易,要熟稔也簡單。

幾個人吃的麻辣燙,劉寬邊吃邊看手機,忽然他翻到了什麽,就舉起手機給三個人看,“你們看,學校表白墻上發的,這是不是謝風?”

三人湊近一看,是在新生接待點拍的,那人站在謝風斜後方,那時人多,謝風還真不知道自己入了別人的鏡頭。

照片上拍的是他彎腰填表的時候,只能看見一個側臉,不過勝在角度好,一個彎腰的姿勢卻顯得腰細腿長,肩背腿形成流暢好看的線條,側臉在陽光下看起來很白,竟然可以說很漂亮。

上面還配字:表白這個小哥哥!寫字超好看!不敢湊近拍QAQ!!側臉也太好看了吧!!睫毛好長!!!

下面評論無數,多是讚美和要聯系方式的。

劉寬伸頭湊近對面的謝風,謝風被他突然靠近有點驚訝,有點尷尬,他笑道,“你看什麽?”

劉寬伸手在他眼睛上比了個距離,對另外倆人道,“是挺長的。”

一桌人都笑了,曾曉鑫打趣,“睫毛長就表白,現在的女孩真是。”

錢遙拿了一包紙巾給幾個人分了一下,“還別說,以咱們學校的男女比例,女孩找對象可不容易,看上一個是一個唄。”

師範院校男女比例自古以來就失調,女多男少,可謂是僧多粥少,他們學校更是達到了恐怖的2:8,見到的情侶大多是高中就在一起並且相約上的同一所大學,比如曾曉鑫和他學前教育的女朋友。

而來了之後再找對象是不太現實的,表白墻成了幾對兒不知道,不過倒是讓大家知道了學校的優質男生資源。

謝風這才剛來就小小地在表白墻火了一把,三個人也都表示不會隨便把自己聯系方式給別人,他也就放心了。

第二天學校也沒什麽安排,幾個人就結伴拿著學長畫的簡筆畫校園平面圖逛了逛校園,其實隨著通知書寄來的新生入學須知上也有平面圖,然而此圖的個別地方嚴重脫離現實,實在違反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,是必須得到批判和譴責的。

比如此圖顯示,學校北門進來就是一個大湖,湖上還有圖書館,此湖還分出兩條水道環繞校園重要的建築,聽著挺不錯,其實北門進來就是一個雕塑,他們以為湖在後面,走了半天差點迷失在彎彎繞繞的小路上,也沒看到一點水。

劉寬還不死心抓住路過的同學,問道“同學,咱學校那個湖在哪?”

那應該是個學長,飽含憐憫,一副“又有可憐學弟被騙了”的表情,“是新生吧?咱學校沒有湖。”他又指了指小路邊上圍起來的一圈欄桿上一塊年久失修,銹跡斑斑,還寫著“規劃湖區,請勿傾倒垃圾”的牌子,又道,“這不正在規劃呢嗎,等你們畢業估計也看不著。”

眾人:……

曾曉鑫看學長走了,感慨道:“我對咱學校真失望。”

劉寬:“臣附議。”

謝風:“附議。”

錢遙:“附議。”

不過學校的綠化做的挺好,簡直像是森林裏的校園,彎彎繞繞的小路很多,一個不慎就會迷路,而且以現在的天氣樹下都是蚊子聚集地,所以這個優點也變成了缺點。

帶著對學校的失望到了晚上,臨時管理新生班的幾個負責人,也就是被輔導員拉來當苦力的學長們,又發群體消息讓七點去c樓101開新生歡迎會。

幾個人抱著手機看得一頭霧水,都覺得這可能成為一個弱智問題,都不敢問暴脾氣的學長c樓是哪個樓。

學校教學樓眾多,每個樓都有名字,什麽明智樓,淵博樓等等怎麽土怎麽來,長得又大同小異,大家好不容易記全了每個樓的名字,能不能把實體和名字對上號都是問題,這哪又冒出來了什麽ABCD樓?

謝風靈光一閃,拿出了學長畫的簡筆畫和新生須知並翻到平面圖那一張,他記得平面圖上只標了以字母命名的樓,而簡筆畫是怕新生找不到,直接寫了樓體上的燙金大名。

幾個人兩廂對比,才得出c樓就是文博樓的結論。

劉寬把圖一丟,“要是每次都要這樣找樓,上課咋辦。”

謝風反坐在椅子上,雙臂交疊在椅背上,“這麽連續找21天,就變成習慣了。”

錢遙擡腕看了看表,“現在就六點四十了,咱們走吧。”

曾曉鑫去找女朋友了,沒跟他們一塊,劉寬發了QQ給他要他直接去文博樓等著。

C101是間三百人的大教室,今年漢語言招了一百多號人,共分了倆班,男生合起來也就一共三十多個,比整個學校的男女比例樂觀點,學文的女孩子本來也比較多。

簽過到,輔導員上臺,他先環顧了一周,然後得出結論:“這屆男生比上屆多。”

底下就笑了起來,謝風百無聊賴地在下面玩手機,一只耳朵支著聽輔導員說啥,只聽他公布了兩個班的代班長,講了講貧困生資助和獎助學金之類的事,就走了,剩下的時間都交給了負責人。

負責人也是學生,看輔導員一走,就放肆開了,“今晚是新生歡迎會啊,我們找了學長學姐給大家表演節目,要不要看啊?”

同學們都很捧場的說要,還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。

謝風想:這就是大學嗎?怎麽看怎麽像事多的中學生。

不管願不願意看,臺上突然就表演起了節目,都是學長學姐唱歌跳舞什麽的,看了一兩個覺得還行,後面的就看不下去了。

謝風困得很,早上起得太早,現在十分想睡覺,但礙於負責人說誰都不許早退,他還在硬撐,撐了一會兒就不行了,他向來沒有忍著不睡的習慣,都是困了就睡從不委屈自己。

他此時很想無視同學們的歡呼喝彩低頭瞇一會兒。

他一低頭就瞥到劉寬坐在他邊上抖腿,謝風按了他一把,“抖啥呢?”

劉寬道,“這舞我也會跳哈哈。”

謝風不作他想,趴在桌上,眼睛都快閉了,“那你倒是上啊。”

“那學長有點帥,我不敢。”

謝風聽著有點不對勁,清醒了一點,“嗯?”

劉寬好像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,掩飾道,“沒事沒事。”

謝風卻在心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,這小子八成是個彎的。

不過劉寬既然不想讓別人知道,他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,謝風自以為本來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,交代了聲“要走了叫我”就趴下睡了。

曾曉鑫錢遙看得嘆為觀止,“咱們謝風這功力無人能及。”

第二天開始之後就是為期半個月的軍訓。

早上六點多起床洗漱吃飯,餐廳熙熙攘攘清一色的藍色海軍服排隊打飯。

仿佛夢回高中。

大多數人對高中的回憶不是多美好,特別還是在逃不開“一畢業必裝修”的魔咒下,更是懷念不起來。

這群剛畢業的大一新生一看到眼前高中似的場景都是虎軀一震。

是夢回高中不錯,只可惜是噩夢。

一頓早飯吃的兵荒馬亂,又趕緊跑去籃球場集合,代班長組織著點名完畢後又拉到操場上,軍訓這就正式開始了。

教官是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,聲如洪鐘,相處了幾天下來,發現他爽朗中帶點狡黠,很招女生們喜歡,都愛和他開玩笑。

這天上午又是站軍姿,八點到十一點,隔兩個小時休息十分鐘,秋老虎正如日中天,毒辣的日頭明晃晃地掛著在天上,教官好心地讓他們隨著時間變化轉身,時刻背對著太陽。

大家站著軍姿,教官背著手在方陣裏來回巡視,他慢悠悠地走到謝風旁邊時,謝風心中暗念口訣:“雙手緊貼褲縫,兩腳外分六十度,中心向前,目視前方。”教官出其不意地踢了一下他的腳後跟,謝風紋絲不動,教官表揚道,“小子可以啊。”

謝風暗暗松了一口氣,教官走過去的時候他悄悄活動了一下,劉寬在邊上小聲讚他,“牛逼。”

謝風沖他比了個ok。

下午就是練轉體和齊步走,都是中學軍訓過的,都不陌生。

但硬是走了好幾圈也走不齊,教官和學生相處的好,威信不大足,老是有人不認真走,教官看起來很兇,說懲罰也是雷聲大雨點小,畢竟大部分都是女孩子,直男教官也不知道怎麽罰,罰多少才合適。

於是他就讓一排一排走,物色一排八個人的班長,讓班長來管。

走了一輪之後,教官跟個大猩猩似的蹲著,半晌擡手指了幾個人,“你你你你你你,當你們那排的小班長。”

謝風眼睜睜地看著他好像指到了自己,簡直難以置信,他回頭問那三個人,“剛指我了?”

另外三個人悲壯地點頭,

“嗯呢!”

“保重!”

“風蕭蕭兮!”

謝風:……

謝風覺得這沒什麽好管的,就按照教官的要求先把自己這排走齊,最後整個班再合到一起走。

謝風喊著口號讓這八個人走,他觀察了一圈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,有個女孩老是順拐而不自知。

謝風有點頭疼,猶豫了一會兒,把那個女生單獨叫出來,征求她的意見,“我喊著號,你來單獨做可以嗎?”那女生怯怯地點點頭。

幾遍過後她還是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錯了,謝風看著她窘迫的臉,安慰道,“沒事,多練練就好了,你先自己在邊上練一會兒吧?等會兒再和大家一起練。”

那女生應了一聲就乖乖走到一邊自己練了,劉寬瞧見了這邊的情況,就從隊裏走出來,擡手跟謝風打了個招呼,笑道,“咋了,這小姑娘有問題?”

謝風點點頭,小聲說,“有點順拐,別到處說啊。”

劉寬“哦”了一聲,拍了他一巴掌,“挺知道憐香惜玉的嘛。”

謝風拍回去,“廢話,要擱你你樂意給別人看著?”

劉寬笑的很好看,不再手賤,“那當然不樂意啊,不是我說,謝風你真好。”

謝風知道這貨八成是個gay,對於他這似有如無的撩撥無動於衷。

首先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取向到底是什麽,其次是就算他因為安嘉這個坎,就此彎了,這貨也不是他的菜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上大學了,我覺得我是不是該改個名字(。)

今天這字數應該挺多的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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